2016/11/28芒果日報--台灣正史--當年海賊來佔領,如今海禁數十年
為何台灣人對海洋的認識極度匱乏?罪惡的「海禁政策」,讓我們忘記血液中的海洋精神
【芒果日報/台灣史新聞中心,專欄組】國民黨統治台灣之罪惡,除了戒嚴與白色恐怖之外,另一項罪惡就是「海禁」。台灣分明是個海島,四面環海,生活、交通、休閒…,都應該與海洋息息相關,甚至國民黨政權與大日本帝國,口中津津樂道的鄭成功,其實也是一名大海賊,只不過中國的儒家文化將他包裝成一個民族英雄,一個漢文化復興的寄託,日本人則需要他的日本血統,來強化統治的正當性,所以,海上貿易,以及北歐的維京人的海盜文化,應該是一樣也少不了的。那國民黨的海禁,是在禁啥小?
許文方先生文章指出,台灣為何仍實施海禁?理由不外是「國土安全」考量。在過去「漢賊不兩立」的國共對峙時代,為了防止敵人藉台灣環海之便滲透、破壞,因此嚴禁一般人民自由出海,甚至許多海岸都被劃為軍事禁區,連靠近一步也不行。
這種幾近鎖國的作法,使得台灣過去六十餘年除了經濟及漁業等需求的海上活動外,庶民生活幾乎與海洋絕緣,因此也就發展不出完備的「海洋文化」──諸如文學與藝術,以及台灣先民原已孕育的冒險精神。
在阿扁執政時期,社長出海賞鯨,當時遇到一名原住民,獨自開著一艘漁船,出海捕魚,就捕捉到數尾鬼頭刀(一種肉食性魚類,為飛魚的天敵),當這位原住民向我們招手,展示他的漁獲,全船的人鼓掌歡呼。阿扁執政那幾年,是海洋文創逐漸發揚的時代。這是最接近討海人的一次經歷,然而,我們這些都市人,面對海洋依舊是充滿著蒼白與怯弱,因為我們空著大片的海洋,不敢去冒險,不敢去用海洋建立我們的舞台。
另一個則是現在氾濫的媽寶心態,我們禁止小孩去接觸海洋,去接觸海洋相關的事物,即使一到假日,海濱的公路塞滿了車輛,但是,僅止於望洋興嘆的賞景,我們沒有足夠的海洋娛樂、體能競技,卻有過多的污染與破壞。
彭明敏教授在競選總統時,曾提出「海洋國家,鯨神文明」的政見構想,但是如今看來,還真的有一大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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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許又方
某回與台灣著名海洋作家廖鴻基先生餐敘,席間談到「海禁」問題,廖先生不無感慨地說,台灣四面環海,卻嚴禁人民自由地從事海上活動,連搭乘賞鯨船出海都得先「報關」,等同於出國;而全世界現在仍實施海禁的國家,只剩北韓與台灣。我聽完後甚感驚駭,什麼?一個自詡為民主自由的國度,竟與絕對極權統治的北韓對海洋「有志一同」,實在令人不敢置信。
為何台灣會有「海禁」?
台灣為何仍實施海禁?理由不外是「國土安全」考量。在過去「漢賊不兩立」的國共對峙時代,為了防止敵人藉台灣環海之便滲透、破壞,因此嚴禁一般人民自由出海,甚至許多海岸都被劃為軍事禁區,連靠近一步也不行。
這種幾近鎖國的作法,使得台灣過去六十餘年除了經濟及漁業等需求的海上活動外,庶民生活幾乎與海洋絕緣,因此也就發展不出完備的「海洋文化」──諸如文學與藝術,以及台灣先民原已孕育的冒險精神。
說來諷刺,台灣有全球數一數二的良港,有航線遍布世界各地的海運,有傳承數百年的海洋信仰(媽祖、王船祭等),也有十分可口的海洋料理,但一般民眾對海洋的認識、敬畏與「再現」(文藝上的)卻非常匱乏。
筆者一位法國朋友在聽聞台灣仍禁止民眾自行出海時驚訝地表示,「太不可思議了,你們製造的遊艇是全球最棒的,為什麼台灣人卻不能享受自己生產的遊艇?」
民進黨執政後,曾大力推動「海洋文化」,允許短時間的海上觀光活動,過去總是被高牆圍堵的港口也陸續開放,國人得以重新與久違的海洋親近。但自戒嚴時期即已實施的「海禁」卻依然沒有鬆綁,民眾要自駕船隻出海仍舊限制重重,港口還是滿佈油污與髒亂,完全沒有臨海先進國家美麗港灣的動人景緻,「海洋文化」的重建,顯然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四面環海的台灣也因此沒有「海洋文化」
這一點從台灣本土的海洋文學與藝術表現便可略窺一斑。以筆者熟悉的文學領域為例,海洋做為文學書寫的主題或背景,在西方可推溯至荷馬(Homer)筆下的《奧德賽》(Odyssey),接續則有味吉爾(Virgil)的《埃涅阿斯記》(Aeneid)──其中特洛伊(Troy)英雄赫克托(Hector)顯靈對埃涅阿斯的指示:「到海上漫遊,就會找到重建家園的城市」云云,幾乎已成為西方世界海上冒險的箴言。
十五世紀至十七世紀,歐洲開啟了大航海時代(Age of Discovery),不僅為西歐各國累積迄今人人稱羨的財富,在文化上更是承先啟後,將海洋文學推向近現代的另一高峰,不論是梅爾維爾(Herman Melville)的《白鯨記》(Moby Dick)、傑克‧倫敦(Jack London,他曾自駕一艘名為 Snark 的船航向夏威夷)的《海狼》(The Sea Wolf),或是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的《老人與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都是馳名全球的海洋文學鉅著。
相對的,過去台灣雖也曾有優秀的海洋書寫,諸如覃子豪《海洋詩鈔》、瘂弦《無譜之歌》、汪啟疆〈海的莎樂美〉、〈鹽〉,楊牧〈料羅灣的漁舟〉、〈瓶中稿〉,以及東年的《失蹤的太平洋三號》等,但終究在戒嚴時代的海禁限制下,儘管「大海洋詩社」創設,儘管作家們從未放棄對海洋的夢想與關懷,但海洋始終沒有成為台灣文學重要的書寫主題。
一直到當代,夏曼‧藍波安與廖鴻基(尤其是後者)將自身縱浪於滄海、與汪洋依違抗衡的經驗形諸筆墨後,海洋文學才終於佔有台灣文壇一席之地。但做為一個與海共存共生的國家,這顯然還不夠,我們仍需要更多親近海洋的自由、更多接受海洋洗禮的普遍經驗,以開拓更多元的海洋文化。
當全世界都以擴張「海權」作為政經發展策略時,標榜民主自由的台灣,實在不應再固守落後(甚至有違憲之虞)的海禁措施。過去的經驗證明,海禁並未讓台灣完全免於偷渡、走私,乃至敵人滲透的威脅,反而倒過來像牢籠般困住了善良的人民,也箝制了文化的發展,人民不了解海洋,更不知如何尊重海洋。
廖鴻基在《領土出航》中曾引用一位英國航海家的話:「海洋鍛鍊一個人的意志和膽識。」
是的,台灣地狹人稠,若要與世界競爭,必須走向「藍海」(Blue Ocean),開發新的市場,而這有賴於先民遺傳的海洋意志做為後盾。主政者如果夠聰明,應該慎重思考解除海禁,喚醒台灣人血液中的海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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