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1/19芒果日報--台灣史論--國民黨囂張作票,桃園人拆了政府
【社會事】「中壢事件的火,是我帶兵去放的」
【芒果短評】在陳為廷等人號召「今天拆大埔,明天拆政府」之下,台灣人逐漸覺醒,在2014年,果真用選票拆了政府!但國民黨在馬英九任內的最後一年之內,大搞黑箱課綱、黑箱馬習會,私毫沒有因為九合一選舉大敗得到教訓而有悔禍之心,而在38年前的今天,台灣在黨國戒嚴體制下,如何在國民黨嚴重作票,桃園人怎麼拆了政府?而這樣的台灣史,可能連桃園人、中壢人都不知道,因為國民黨主導的媒體,在事發當天隻字未提,更遑論牠們還主導黑箱課綱,不可能會出現在教科書當中!
一名退役的憲兵軍官,也現身說法,當年就是他帶著士兵,假裝成抗議群眾,去中壢分局放火,企圖栽贓給群眾,讓與論指責群眾就是暴民。而他覺醒之後,從來未曾投票給國民黨,四個孩子,還加入社會運動的行列,即使他們被鎮暴噴水車噴得亂七八糟,他依舊感到驕傲。
而在中壢事件,有三名年輕的生命也因此在抗暴中犧牲。再次提醒,民主絕對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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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火犯」的告白
阿文是警備總部的便衣憲兵,當年許信良選桃園縣長,他帶兵入籍桃園縣,調了二十幾萬人的資料,最後還是輸掉。坦言「壞事幹盡」的他,四個孩子都是關心社會議題的熱血青年;回想過去,他說「現在一票都不會給國民黨。」
吳羿葶
「你如果有參與過的,我保證到現在一票都不會給國民黨。」說話的中年男子,語氣是如此篤定,「事情做完沒多久我就開始覺得不對勁,覺得我們好像被利用了。」
小黃自遠方緩緩駛來。打開車門,迎面而來的不只是沁涼的冷空氣,還可看到凌亂的「今天拆大埔,明天拆政府」貼紙布滿塑膠車座套還有車上的零散空間。駕駛是外貌並不特別起眼的中年人,他叫做阿文(化名)。
便衣憲兵,混在人群裡搧風點火
原以為是載到參與抗議的客人貼的,誰知跟阿文聊起這場抗議,他話匣子一開,開始侃侃而談自己的子女如何熱血參與抗議,彷彿與有榮焉。他激動地說:「這政府早該拆了!」並大力數落國民黨的不是。
小黃自遠方緩緩駛來。打開車門,迎面而來的不只是沁涼的冷空氣,還可看到凌亂的「今天拆大埔,明天拆政府」貼紙布滿塑膠車座套還有車上的零散空間。駕駛是外貌並不特別起眼的中年人,他叫做阿文(化名)。
便衣憲兵,混在人群裡搧風點火
原以為是載到參與抗議的客人貼的,誰知跟阿文聊起這場抗議,他話匣子一開,開始侃侃而談自己的子女如何熱血參與抗議,彷彿與有榮焉。他激動地說:「這政府早該拆了!」並大力數落國民黨的不是。
這其實是搭計程車很稀鬆平常的場景,殊不知話鋒一轉,阿文說:「中壢事件,是我帶兵去放火的。」
民國六十五年,當時的阿文只是個二十一歲的小夥子。他家世背景清白,父親是公務員與國民黨黨員,他就讀當時的台中二中,畢業後,他就被公所揀選,進入了當時的警備總部。「我是警備總部的便衣憲兵,我們如果穿軍服就是鎮暴部隊。」
「我們不用理頭髮,就像一般老百姓一樣,混在裡面搞破壞,群眾聚眾我們會去搧風點火。」阿文的任務就是混在群眾裡面聽講、蒐集資料,「要盯這些帶頭的面孔,當鎮暴憲兵過來就不讓你跑,因為我們外觀看起來是同一國的,群眾也不會曉得。」
他回憶,當時警備總部還有其他的任務編組,像是有的人是負責調各種顏色的藥水,一旦水車噴到抗議群眾時,顏色會著色在皮膚上,要一陣子才會自行消失,方便警方抓人。
當時的阿文滿腦子愛國理念,對當時的政府說詞深信不疑:「中壢事件那時許信良要選桃園縣長,國家說,這個人很偏激、有反動傾向,會玷汙政府,那時候覺得那群人很可惡。」
團體轉籍,國民黨還是輸許信良
中 壢事件發生的一九七七年,當年的桃園縣選舉幾乎都是國民黨的天下,戒嚴背景之下,媒體都被黨國掌控而封口,然而其實人民都心照不宣,每到選舉時期國民黨就 是做票、買票大行其道。據說,當時做票之氾濫,到了即使拿著他人的身分證也可以成功投票的程度,因為真正的重頭戲並非「投票」,而是「開票」過程。
當年國民黨派出歐憲瑜應戰黨外人士許信良,許信良憑著創意的選戰打法與個人魅力,炒熱整個選舉氣氛,獲得大好聲勢,也引起當時國民黨政府的戒慎恐懼。
選舉投票前,進入警總第二年的阿文做為教育班長,帶兵南下:「我帶兵到雲林、嘉義榮民之家把資料抄過來入籍桃園縣,團體遷移、領票,投票當天都會有兵代替他們投好票。那時候調了二十幾萬人的資料,結果最後還是輸掉。」
阿 文說,他只是負責調眷村資料,之後怎麼做票就不是他的任務。只是當時調資料時,他印象很深刻,有些戶籍資料上的人都已經九十好幾,當時他和去調資料的阿兵 哥們看到資料都面面相覷,就連他們也懷疑資料上的人是否還活著;而且就算活著,會不會根本就「老到手抖得連投票章都蓋不好」。
年輕氣盛的阿文,也 曾基於好奇心,偷偷摸到許信良身邊,就站在許信良身邊聽著他發表政見:「聽他講政治,我心裡想的是:『你不是好東西,等下你就有好戲看了。』」阿文嘆道: 「那時候真的是聽不進去,因為被洗腦。長官跟你說,這個人在海外就有不當行為,如果讓他當選會給這個國家帶來動亂危機。」
回到開票的當時,許信良為了防止做票,動員許多群眾到現在站崗,最後被眼尖的民眾抓包中壢國小有開票人員做票,導致民眾憤而包圍投開票所。結果鄰近的中壢分局居然出動警察,將校長范姜新林帶至警局「保護」起來。
憤怒的群眾一路跟到中壢分局,在警方圍出的封鎖線外聚眾不散,到晚上已超過數百人,將幹道塞得水洩不通。警方近傍晚時,甚至打出好幾波的催淚瓦斯彈來驅離群眾,但就像是游擊戰一般,只要瓦斯一散,群眾又會馬上跑回現場。
阿文回憶,被交派任務是非常臨時,根本不可能有時間思考,也不會去思考對錯。投票日當天一度發生群眾掀翻警車與憲兵隊座車,導致疑似有警察在黑暗中開槍造成民眾死亡的悲劇,不過阿文指證歷歷說:「把車子翻倒,那個都是阿兵哥搞的。」
當時甚至還有傳聞,翻車當時蔣經國就坐著直升機在上空查看,並指示「放任」讓民眾去宣洩怒氣。
火燒分局,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當晚約宵禁時間,阿文被命令摸黑帶著六個兵,「我是燒中壢分局跟中壢消防局。時間都算很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潑下汽油,不用幾分鐘火勢就漫燒,縱火完阿文又摸回人群裡繼續「假扮群眾」叫囂,最後群眾開始幫忙滅火時,他甚至還加入群眾的滅火行列。
「他 們(警察)都知道啦!(武器)大概都用車子運走了,長管槍都拿出來了。」「因為先前有通知(建築物裡的人員),你看也沒有死人,而且分局裡面的槍也沒有燒 掉,因為警察都帶出去了。」阿文說,之所以連消防局一起燒,是希望營造群眾想要阻止消防水車出場噴水鎮壓的氛圍,所以才要連消防局都燒掉。
據當時許信良的助選大將張富忠回憶,當日大約下午兩、三點時,他有突破封鎖線進到警局裡,當時就看到警察們兵荒馬亂在「收拾細軟」,各個非常慌亂的模樣,魚貫從後門溜走,整個中壢分局幾乎呈現棄守狀態,就算有留下來也只剩小貓兩、三隻。
分局與消防局被燒得漆黑的隔日,消息透過口耳相傳擴散至全台,但當時的三家報社卻隻字未登。直到事件一周後,聯合報才小小登了一欄,報導「暴民」如何燒了建築物一事,而這起事件也因為許信良的高票當選,就這樣漸漸平息,似乎也沒有後續的「緝凶」行動。
隔 一陣子,阿文收到了一筆不小的加給金,「加了三千塊,那時候我一個月才領七百五十塊,其他一起去的阿兵哥也有。」然而時間漸漸過去,阿文的內心卻開始起 疑,隱約覺得不對勁:「為什麼搞那麼多票還輸掉?難道全民都是笨蛋傻瓜,都不知道他是反動分子嗎?假如許信良是反動分子,應該不會全民都擁戴吧?」
岩灣監獄,配槍的班長就是老大
阿文把感覺與同行的阿兵哥討論,卻無疾而終:「不對勁又怎樣,我的任務就是做這些事。」
中壢事件隔年,阿文就被調到台東的岩灣監獄去管訓犯人,管理許多一清專案被抓進去的甲級流氓。他印象很深刻,當時的莒光日電視教學節目就是在岩灣監獄拍攝的:「我們當時還會穿上共產黨紅衛兵的衣服,要拍教育片給台灣兵看,說那些犯人如何被共產黨不人道對待。」
「在 我們那邊拍的片,就真的是槍斃了,有沒有違規都是我們講了算數。」阿文說,印象最深刻的是有犯人被發現是同性戀,「隔天我們有一個朝會在廣場,我親眼看兩 個兵押著犯人走到五十公尺處,叫他向後轉,他還沒轉過來,那個卡賓槍拿起來,他的頭就開花了,腦漿噴得滿身都是。」阿文說,那個槍斃的當下,節目就在拍攝 中。
阿文嘆道,當時在監獄裡被殺掉的人就是被白白殺了。班長身上就配戴著短槍,如果槍斃了犯人,理由就是犯人反動、違反條例,連解釋都不用給家屬,只會問家屬要來領大體,還是骨灰直接送回去。
也因為看過太多矛盾而不合理的事情,阿文退伍後轉為支持黨外。他甚至在蘇貞昌選屏東縣長時,跑去找蘇貞昌,提醒他要當心。阿文說,在說完自己曾做過的事後,蘇貞昌用台語驚嚇地說了句:「夭壽骨喔!」
告別過往,樂見孩子成熱血青年
如今的阿文,是最稱職的計程車司機,客人只要載過一次就記得住處。他也是四個孩子的父親,從小他就告訴孩子們自己的故事,而四個孩子現在也成為了熱血關心社會議題的青年。
除了參與大埔事件後續在行政院的拆政府抗議,今年太陽花學運行政院血腥鎮壓當晚,他的四個孩子都衝去第一線,在行政院前被水車噴得亂七八糟。
阿文笑著說,他的老婆很擔心希望孩子不要去,他卻是鼓勵孩子去現場,一點都不擔心。事後一周,國安局人員協同管區與里長到家裡關切,還被他的兒子轟回去,一步都沒能踏進家門。講到這些,阿文笑得好驕傲。
那些年,那些事,桃園人拆了政府
來源:邱萬興的Facebook事件:1977年桃園縣長作票事件引爆火燒中壢分局
1977年11月19日舉辦的五項地方公職人員選舉,國民黨一貫的壓制、操控,終於受到了在野黨外力量和台灣群眾前所未有的反撲。
黨外的桃園縣長參選人許信良陣營擬定了「打宣傳戰」、「南守北攻」、「從鄉村包圍都市」、「縮小打擊範圍」、「不採聯合陣線」、「鼓動黨內外人士競選」等主要戰略。並以「新精神、新人物、新桃園」為訴求主題,配以閩南語歌謠「四季春」曲調的競選歌曲「大家來選許信良」。
由於桃園縣是大軍區,當時四十萬選民當中,「軍眷鐵票」即佔了將近十萬票,以傳統的估票角度,黨外許信良簡直毫無勝算。加以二十餘年來國民黨黨國不 分和軍警情治的控制,社會群眾的政治取向趨近保守,因此許信良陣營廝守「中間路線」、「打縣黨部不攻國民黨中央」的策略,選舉調子則盡量歡樂、活潑,以沖 淡政治恐怖氣氛。
在青年部隊的策劃下,競選總部決定以搭帳蓬方式取代傳統的辦事處,這個宛如商展場的競選總部,立即成為當年底桃園最熱門的「風景區」,每天從早到深夜人群川流不息,摩托車停滿路邊,攤販也進駐周邊,晚上彷彿新的夜市。
大字報上寫著一行大字——「選舉不是恐怖的事,讓我們輕鬆、愉快、公平、合法的參加選舉」。進門的牌樓,寫上一行蔣經國的話——這是由青年部隊的賀端藩,翻遍了蔣經國言論集,找到他在大陸贛南當專員時一句名言——「打破惡勢力是推行新政的關鍵」。
當時選罷法規定,競選活動只有投票前十天。但在許信良4月出版《風雨之聲》,8月出版《當仁不讓》,以及6月爭取國民黨提名引起縣黨部各種打壓動作 的傳言,至8月確定提名人,各媒體不斷暗示警告許信良,以及10月初國民黨開除許信良黨籍,10月下旬許信良發表「此心長為中國國民黨黨員」聲明……,雙 方種種攻防戰,早已將桃園選情炒得火熱。到11月初競選活動正式起跑時,桃園縣已是一鍋滾燙的悶鍋,隨時都可能爆炸。
國民黨方面則是一貫的動員既有體系:縣內所有中小學朝會時,校長一律公然痛罵許信良是叛黨份子、共黨同路人,老師在授課時要求學生回家告知家長投國 民黨候選人歐憲瑜;農會、公會、工會系統全面發動支持國民黨;報紙媒體毫不遮掩飾的成為國民黨的宣傳單。國民黨排山倒海而來綿密無漏的攻勢,引起許多選民 的反感,許信良總部的大字報版上,遂有民眾自行張貼文章或抗議句子:
「老闆支持歐憲瑜,工人支持許信良。 農會支持歐憲瑜,農民支持許信良。 校長支持歐憲瑜,老師支持許信良。」
國民黨惡霸成習,毫不避諱,公然違反民主原則的種種手段,造成極大的反效果,讓許信良成為對抗惡黨的英雄人物。這樣的景況,像極了傳說中的農民起義。
自施行選舉以來,國民黨還不曾遇上這麼強烈而全面的挑戰,任何人只要在桃園待上一天,就知道這場選舉的結果已經決定了。然而,在那個年代,選舉的結 果還必須克服「作票」這個關卡。政治反對者的選票要能「開」得出來才算數。先前台灣有太多次反對者的票被國民黨作掉的紀錄,對許信良來說,殷鑑不遠。
因此在投票前三天,許信良競選總部開始推出一個強烈的訊息——絕不容忍作票。大字報版上一行大字: 「只有共產黨才作票,發現作票立即喊打,打死共產黨!」
這個充滿暗示,表達不惜玉石俱焚的態度,甫以許信良在政見會場上數度堅定的誓言,更是大幅度鼓動民眾的熱情。「抓到作票就打」成為投票前夕桃園民眾普遍同意認知的話題。
11月19日上午七時,暖暖冬陽下投票開始了。
然而,全縣各地自上午七點起陸續傳回總部的消息都是負面的:許多監票人員被警察要求登記身分證、被帶回派出所詢問、監票人員在眷村被追打,許多投票 所少發縣長選票,派出所員警一家家送錢買票…。短短兩小時內,許信良總部的氣氛,從前幾天的歡欣鼓舞一落千丈,被絕望、焦急的愁雲慘霧所籠罩。所有的消息 證明:即使民眾展現了如此強大的支持力,即使許信良總部再三強烈警告不要作票,國民黨依然還是使用出它的最後一招——強行作票了。
這樣的劣勢,最後在群眾的集體自主力量下被扭轉回來。當天中午以後,各地民眾普遍發現事態嚴重,不再依賴監票員,開始自立監票了。很多投完票回家的 人再回到投票所等待開票,不少人帶著手電筒防止「意外停電」,全縣各投票所前等待開票的群眾愈聚愈多,大家都想要「保護選票」。
國民黨的惡霸作票,終於碰上民眾的強力護票了。
上午十點半,有兩位老人家鐘順玉、郭塗菊夫婦到位於中壢國小的213投票所投票,由於年事已高行動緩慢,進入圈票處後久久未出來,投票所的主任監察員,也就是中壢國小校長范姜新林主動進入圈票處詢問。
此時,旁邊投票的兩位選民林火鍊和邱奕彬機警的注意范姜新林的一舉一動,他們看見范姜新林很技巧的將這兩位老人家投給許信良的票塗抹成廢票。
走出投票所後,林、邱兩人告訴兩位老人家他們的縣長選票已成為廢票了,於是這兩位老人家走回投票所向范姜新林要求補發選票,范姜新林當然拒絕,雙方爭吵了起來,引起投票群眾聚集。
中壢國小對面正是中壢分局,坐鎮的檢察官獲報後趕赴現場,他只把兩位老人家及證人帶回分局,被指控的涉嫌人范姜新林卻留在投票所繼續執行工作。
檢察官明顯的偏袒行為迅速傳遍中壢街市,群眾的情緒更為燥怒不滿。下午兩點半左右,有四、五名群眾衝進投票所把范姜新林推出來,這些人指著校長破口大罵,維護秩序的數位警察過去想解救校長,卻引來更多的群眾包圍。
沒多久桃園縣警局局長帶了二、三十位警察來救援,但包圍的群眾已達上百名,警察只能揮舞著警棍保護校長和自己,一路撤退至中壢分局內。不到十分鐘的 光景,分局外馬路上已聚集了四、五百名群眾,切斷了南北縱貫大道。分局內卻是荒亂不堪的景象,原先還有四、五十位員警圍著半圓封鎖圈阻隔群眾,但越來越多 的人潮根本就不理會警察的威權,當著警察面前,有人拿起旁邊工地的石頭丟向警局的玻璃窗,引起歡呼,剎那間,一片石頭雨紛紛拋過封鎖線的上空,把整棟警察 局的玻璃窗砸得一片不剩。上百名警察,包括縣警察局長,在分局內不知所措,坐鎮的檢察官早已帶著涉嫌人范姜校長從後門溜走。包圍中壢分局的消息傳開後,各 鄉鎮的群眾蜂湧而至,人潮不斷擴大,但卻無任何政府人士出面處理。
臨近傍晚,忿怒的群眾開始把分局前的數輛警車翻倒,激烈的行為更延伸至數條街外的火車站廣場,同樣也有警車被翻。中壢分局周邊數百公尺方圓內已成為無政府狀態,雖然街上還有憲、警在維持秩序,但已沒有人在意他們,只要有警、憲車,就被翻倒。
晚上七點以後,一些激烈的群眾衝進分局內搗毀器物,圍觀的上萬群眾鼓譟吶喊助陣,此時,在場的員警集體撤退至分局旁的消防隊內。就在警察撤走不久 後,毫無預警的,數枚催淚瓦斯彈打向人群,強力的爆炸聲伴隨著陣陣濃煙和嗆鼻的瓦斯味,使群眾向四方沒命的奔跑。但催淚瓦斯效果一過後,群眾再度衝回現 場,就這樣。連續好幾次攻防。混亂的黑暗中,傳出有人中槍的消息,傷者被群眾送往附近的醫院,流血的慘劇激起群眾的憤怒,開始放火燒車。
八點以後,警方眼看催淚瓦斯彈失去鎮壓的效果,陸續從消防隊後內撤走。象徵公權力的警察局就此呈現空城。近午夜時,激烈份子開始燒警察局,大火燃燒了兩個多小時,燒毀了大半個警察局和毗鄰的六間警察宿舍。直到午夜三點以後,群眾才逐漸散去。
這場二二八事件以後台灣最大的暴動,卻未見台灣所有媒體有任何報導,只有中國時報一小則新聞,彷彿此事沒有發生過。戒嚴時代的1977年,國民黨的操控能力仍是十分強大的。
直到一星期後,11月26日,聯合報突然以大篇幅全版報導7天前的中壢事件,立場當然鮮明:「謠言四起,惡少滋事」。國民黨當局也陸續逮捕滋事者,並於12月12日起訴檢舉人邱奕彬偽證罪,作票涉嫌人范姜新林則不起訴。
中壢事件的爆發肇因於長期來群眾對國民黨蠻橫作票的不滿。多年來國民黨作票舞弊人人皆知,但都束手無策,也使得國民黨肆無忌憚,有票必作。
許信良競選總部則於下午群眾包圍警察局後,嚴令工作人員不得靠近現場,以免被國民黨栽贓。當晚十時,催淚彈仍然無法驅散群眾之際,調查局第三處處長 向許信良競選總幹事謝土枝先生提出三個條件:保證許信良當選,嚴懲范姜新林,請許信良出面驅散群眾。但謝先生認為此事非許信良策劃,無力也無法出面。
當晚開票作業,各票箱傳回的票數都是許信良遙遙領先,當年電視台已有選情報導,但就是不報桃園縣的消息。最後許信良以二十三萬多票贏過歐憲瑜的十四萬多票。
中壢事件為1977年的公職人員選舉,打下一個巨大的驚嘆號。中壢事件及眾多黨外人士的當選,為低迷已久的反對陣營帶來重大鼓舞。從此以後,台灣的民主運動就大不同了。
原載張富忠、邱萬興出版的《綠色年代——台灣民主運動25年,1975~2000》
1977年11月19日下午,中壢分局前剛開始的時候人還不是很多。包圍中壢分局的消息傳開,各鄉鎮群眾蜂湧而至。攝影/張富忠 |
1977年11月19日,上萬的群眾下午四點包圍中壢分局,在分局前築成人牆的警員,眼睜睜的看著分局長王善望的偵防車被翻倒。攝影/張富忠 |
抗議群眾看著警方沒有制止的動作,膽子加大,開始將分局前所有警車翻毀。攝影/張富忠 |
中壢分局旁的消防隊也被群眾燒毀,連消防車都不能倖免,隔天中壢市民回到現場看熱鬧。攝影/張富忠 |
許信良競選總部前大字報:「只有共產黨才作票」,發現作票立刻喊打。攝影/張富忠 |
國外媒體報導海外同胞在美國波士頓示威,聲援「中壢事件」被政治迫害的民眾。圖片提供/艾琳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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